1949 年江西翠微峰剿匪:黄镇中盘踞苏区腹地多年,毛主席电令贺晋年亲自围剿
黄镇中这个名字,江西宁都长胜镇的老人提起来,神情里总夹着点说不清的复杂劲儿。1898 年,他出生在青茅寨,穷苦人家,家里祖辈从瑞金王沙迁来,八代人才在这片山林里落了脚。小时候的黄镇中,种田不是他的归宿,总是惦记着外头的动静。大革命卷起时,他一头扎进了国民革命军第四师第二团,做了监护连上士文书,转眼又成了营部少尉书记,连国民党的章也盖了,半年官路走得飞快。可北伐打完,他心里打鼓——军里没他的出头地,索性打道回府,在家乡转悠。
1928 年底,蒋介石派兵三万,何键当总指挥,金汉鼎副指挥,分五路围剿井冈山。毛泽东、朱德带红四军主力下赣南,分散敌人,彭德怀守山。一个月的转战,占了于都、宁都、兴国。于都的地主豪绅一下慌了神,宁都靖卫团团长严唯神怕自家有钱人吃亏,拉着黄镇中去红军里“护着点”。红军第二次过于都,黄镇中就顺势钻队伍里。他家底穷,又有北伐军背景,红军没多查,就收了他,还让他做到连指导员这步。
可黄镇中这人,心里想的不是穷人翻身。他在红军里,实际是帮着地主豪绅在暗处盯着。到 1930 年冬,随队去了宜黄县,他拉着 35 个兵,带枪跑了出来,外头还打着红军旗号招摇撞骗。红军查得紧,他原形毕露,只能躲进宁都、瑞金、于都三县交界的翠微山区。1931 年夏,严唯神和一干豪绅合计,把黄镇中的队伍编成宁都靖卫团第五分团,黄镇中当分团长——一脚又踏回了地方武装圈子。
同年春天,江西那片土地风云翻涌。瑞金农民暴动推翻了国民党县政府,六月建了革命委员会,十月红一方面军攻下吉安,江西省苏维埃政府成立。赣西南、闽西连成中央苏区。这年冬,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在瑞金成立。十二月十四日,国民党二十六路军在宁都起义,受中共特别支部影响。起义部队盯上了严唯神和黄镇中。黄镇中早有警觉,起义一爆发,他就带队撤到县城外十二公里的险地,地主武装纠集在他身边,红军几次攻山都没拿下。黄镇中还派小股部队去骚扰红军,山林里枪声不时传来。
转到 1932 年四月,黄镇中突破红军包围,在瑞金、宁都、于都间流窜。六月,毛泽东从闽西回赣南,途经宁都,特意问起围剿黄镇中情况,得知他曾做过红军指导员,毛主席一句:“选干部,忠实最要紧。”黄镇中在苏区腹地打游击,红军几次围剿都没结果,地方志里说这人狡猾得很,可立场早就跟人民对立了。
1934 年十月,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,红军长征。1935 年,黄镇中钻出翠微峰,被国民党收编为江西省保安第三十团。他的部队成了进攻苏区的急先锋,地主还乡团跟着屠杀。中共宁都县委书记肖瑞祥、苏维埃主席刘维周、政治保卫局特派员陈崇神、民政干部刘启明等共产党干部被害。官方记载,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死难者逾八万人。黄镇中在宁都扩充实力,抗战爆发前部队已到六千人,国民党给了独立第三十三旅的番号。
抗战时节,黄镇中还干下瑞金事件。1938 年元月十五,闽粤赣省委军事部长谭震林路过瑞金,被黄镇中一个营突袭,直接抓了。黄镇中听说共产党高级干部要过境,设下埋伏,谭震林和当地干部、新四军去的人员都被扣下。抗日统一战线已成,中共中央东南分局和新四军电告国民党,批评黄镇中破坏抗战。社会舆论和国民党压力下,黄镇中才不得不放人。但整个抗战期间,他屡次与新四军摩擦,扣弹药粮饷,杀共产党干部战士,哪怕新四军曾帮他抵抗日军,他也不肯改,坏了抗战大局。那会儿瑞金街头的老人有句顺口溜:“黄匪过境,鸡犬不宁。”
抗战胜利后,黄镇中挂名解甲归田,实际上用国民党军里的物资割据一方,不光宁都,整个江西都有他的势力。到 1949 年三月,国民党为挡解放军进江西,四处收编土匪,黄镇中成了江西豫章山区绥靖司令部中将司令,管宁都、广昌等十四县。他不信国民党会完,还等着美国人出兵“帮腔”。解放军进江西,他虽处劣势却还想顽抗,盘算着所谓的“时机”。
翠微峰被他经营多年,防御如铁桶,粮食、油料、棉布、药品都囤足几年用量。他下十大杀戒震慑百姓:帮解放军杀,欢迎解放军杀,给解放军东西杀,不疏散杀,不上寨杀,官吏投降杀,自卫队逃杀,一人投降杀一人,全家投降杀全家,全村投降杀全村。乡民见了他的哨兵,绕道都不敢多说。
1949 年七月中旬,第四野战军打湘赣战役,赣西、赣东北、赣西北已解放,只剩国民党江西主席方天指挥的二十三军、七十军死守赣南。四野司令部命贺晋年带四十八军,从上高、南昌南下赣南。国民党防不住,四十八军三路进军,势如破竹。八月二十九日,江西全省解放,只伤亡两百多人,歼敌八千八百五十余,十四县城一举攻下。八月十四日拿下赣州,七天后八月二十一日解放瑞金。瑞金是 1931 年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首都,红军长征后国民党报复,但百姓还记红军好。解放瑞金,是件大事。
瑞金解放后,四十八军一四四师四三二团得令去翠微峰剿匪。黄镇中盘踞瑞金、宁都之间,毛主席电问贺晋年:“当年混进红军的匪首,抓住了没?”贺晋年知其指黄镇中。八月二十八日,四三二团解放宁都,得知黄镇中逃到翠微峰。贺晋年令四三二团分两路攻山。翠微峰险要,解放军装备远强于红军时代,攻天然要塞却仍吃力。几次攻山,摸清了黄镇中部队布置。贺晋年调来一四三师四二八团助力,配三连山炮、四连迫击炮,重火力猛攻,炮轰匪工事,步兵跟进清哨。战斗将近一个月,九月二十三日,黄镇中见无路可走,举手投降,四十八军俘其部二千三百余人。
黄镇中本名黄才梯,原是无赖。五十二岁被抓时,神色麻木的站在被押解队伍里,眼里没了什么神采。1950 年一月二十六日,宁都专署法院体育场万人公审。黄镇中罪行累累,屠杀共产党人和群众,破坏抗战,顽抗解放军。法院判处死刑,当场执行。那天宁都城里挤满了人,土场上的尘土随着人群脚步飞起,谁都不敢多议一句。
后来听一位老兵讲起,翠微峰剿匪那阵,山脚下的小溪边常有人洗衣服,说起“黄匪”,大家都只低头加快揉搓衣角,谁也不愿多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