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里尼奥手指抵着眉心，指关节压出一道白印。费内巴切赛前发布厅里，空调嗡嗡响得有点吵。他刚开口提若热·科斯塔的名字，喉结就卡住了。这不像他。台下快门声突然停了片刻。
“是我历史的一部分……走了。”他猛地仰头吸了口气，像被什么噎住。几个钟头前，波尔图训练中心传来消息——53岁的科斯塔心脏骤停。抢救没救回来。2004年欧冠决赛那晚，科斯塔抱着奖杯穿过波尔图机场的样子，见过的人都记得。当时穆里尼奥穿着那件皱巴巴的灰色毛衣站在旁边。二十年了？时间这东西。科斯塔是队长，更衣室真正的老大。穆里尼奥突然扯开话题：“队长袖标和领袖是两码事。有人戴袖标，有人收拾垃圾。”他指的是科斯塔总把更衣室的麻烦事揽下来。教练只管战术板就好。“完美搭档。”穆里尼奥用指节蹭了下眼角。
记者席有人挪了挪身子。冷气开得太大，但穆里尼奥额角有汗。他讲起2002年那场球：半场0-2落后，科斯塔在更衣室把全队骂得抬不起头，转头对穆里尼奥说“该你了教练”。后来这中卫居然连进两球逆转。穆里尼奥摇头：“他这辈子就进过那么几个球。”发布会里第一次有轻微的笑声，又迅速沉下去。
科斯塔去年刚回波尔图当体育总监。办公室窗外就是当年他练折返跑的草坪。出事前他刚接受体育电视台采访，抱怨过天气闷热。医疗组用了除颤器，救护车拉到圣若昂医院。来不及。
穆里尼奥突然坐直：“明天有比赛。科斯塔会抄起电话吼我‘去开发布会！去赢球！别管我！’”他模仿科斯塔的粗嗓门，学得挺像。“所以今天明天，我干活。哭？等完事再说。”他敲了下桌子起身，椅子腿刮出刺耳的声音。结束得有点仓促。
波尔图那边发了讣告，提到科斯塔球员时代八座葡超奖杯。五十次国家队出场。在查尔顿踢过二十四场英超。后来执教十六支球队，从塞浦路斯到加蓬。数字堆不出这个人的分量。费尔南多·桑托斯在社交平台发了黑丝带，C罗只写了句“再见”。布拉加俱乐部悼词里藏着点微妙情绪——科斯塔当过他们主帅，但开头就说“葡萄牙足球历史性人物”。
更衣室领袖如今是个快被用烂的词。但穆里尼奥说科斯塔“清理垃圾”时，我想起弗格森和罗伊·基恩。这类人绝迹了？现代足球容不下这种硬骨头。科斯塔退役那年，穆里尼奥在切尔西开始用“特别一个”的标签。时代翻篇快得吓人。
波尔图训练中心的草坪今天空着。医疗组用的除颤器还摊在急救室地上，电极片没来得及收。俱乐部降了半旗，有球迷把围巾系在铁门上。科斯塔当队长时总嫌球迷唱队歌不够响。现在满城都是他的名字。穆里尼奥走向发布厅后门时，有个葡萄牙记者用家乡话喊了句什么。他没回头，摆了摆手。
明天费内巴切踢欧冠资格赛。穆里尼奥会穿黑西装站场边。谁知道他口袋里会不会塞条白手帕。
